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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专访学者庄仁杰] 问不同的问题 从不同角度切入游神研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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与持香信众同行的乩童

配合即将来临的新山古庙游神活动,《当今柔州》专访两位研究古庙游神的学者庄仁杰与莫家浩,听他们回顾过往的游神活动,以及分享他们对古庙游神历史和文化的观察。

今日登场的是华社研究中心的研究员庄仁杰。在专访中,他介绍了关于古庙游神的最新学术研究,也谈及他期望看到未来的游神研究会关注游神中的性别课题。

针对最近古庙管委会应对新冠肺炎所提出的措施,他认为游神可缩小规模,只限工作人员参与,以避免人潮聚集。

专访中的摄影作品皆由受访者提供。

记者:过往有外地、外州民众想前来新山参加古庙游神活动,你会推荐他们以何种方式参与?在哪个时段、哪个点、参与哪个环节的活动?为什么?

庄仁杰:如果把古庙游神想象成一个游戏,那么入门版就是参与夜游,当一个观众在路边看。然后比较好的地点在新山邮局一带。那边比较宽也比较凉快,距离文物馆比较近(有厕所可用),而且在陈旭年街一带也有不少吃的,所以比较舒服。如果觉得站久会累,那么可以带着椅子去看。

进阶版的话就是夜游时随着人群走一圈,从神厂到神厂。从神明起驾之前(大约下午5点要到神厂),看到神明回到神厂。如果觉得体力差一点,没走完也没有关系。如果觉得体力不错,不但可以走完一圈,也可以去抬抬神轿。

次高阶版的话就是去看出銮、夜游和回銮(出銮回銮可二选一或皆选)。随着神轿一起走。出銮起驾时站在庙内(需要穿游神衣),随着众神离开古庙到神厂。回銮时也一样。

最高阶的话就是从亮灯到回銮的全程参与,并且留意神厂內的人群、表演和拜神方式等等细节。但是这也非常辛苦,例如洗街时就必须顶着大太阳沿着游神路线走一圈。如果是观察并研究古庙游神的话,这是最为推荐的。

出銮时的进香团

:你本身过去通常会从哪个角度观察、参与古庙游神?

:记忆中小时候一家人去看过游神,但是中小学时都沒去。更因为家族是天主教徒,所以距离很遥远。大学到开始研究游神之前的这段期间,如果参与游神,会随着朋友一起走。朋友去抬神轿,自己则在外圈负责把他们挤进去和拉他们出來(就象中锋在篮下卡位那般)。

我自己与游神有关的研究是藉着游神谈华人社会和新山史。研究社会运动的人有说过,社会运动是从动态来理解社会。同样,游神也是个理解这个社会的切入点。例如游神的参与者与背后的经济社会结构转变好几次,因此看什么人来参与,怎么看,以及怎么做游神等等,都可以看见这个社会如何理解一些事情。因此我是带着“這些事情反映了怎样的社会”的眼光来观察游神。

开始研究游神时,我通常是全程参与以免错过任何理解的机会。过去因为研究的关系,大多随着客家公会一起走,也会关注注工作人员(在此再度感谢客家公会的叔伯兄弟等在游神时的照顾)。但因最近的研究角度改变,开始关注一般观众和恭迎台。去年的游神也留意到,警察和清道夫在游神中也扮演相当重要的辅助角色,但多被忽视。未來有机会的话可能会以他们作为研究对象。

客家公会工作人员敬拜感天大帝

尝试看看不被强调的事物

:作为学者,或纯粹是一个新山人,你对古庙游神活动的常年参与者,有什么勉励、提醒或建议?

:对此其实没有太多想法,只希望不要把目光都放在主办方要你看见的游神,而应该尝试看看一些不被主办方强调的事物,例如乩童和义兴三巷等等。游神其实是个反映新山华人社会的活动,如果仔细观察和思考,可以发现它反映了什么或者什么东西是大家隐而不宣的。

:近年来越来越多人关注古庙游神活动的环境卫生、公民素质问题。你如何看待这些问题?

:其实这也在反映人和社会之间的关系。参与者认为这社会是否和自己有关,自己的行为是否会影响別人?或者可以和它切割互不影响?如果是后者的心态,对于这社会好坏的程度则会较不关心。越来越多人开始关注这些问题,显示这社会开始提升。如果是这样的话,是个好事。

:有哪些研究古庙游神的文章是你想要推荐的?

:不如说说最近最新的研究成果。翻开最近的研究,新山华族历史文物馆出版的《2017新山华族历史文物馆年刊》算是与古庙游神有关的最新研究。

其实自己推荐自己的文章很奇怪,也不谦虚。但是如果说有关游神的最新研究,就只好提自己的文章,因为在《2017年新山华族历史文物馆年刊》之后就只有自己在写的样子。

刊登在《历史人类学学刊》最新一期的〈开埠故事的塑造与传播:以新山华人社会为例〉在说新山开埠故事如何透过古庙游神、文物馆和新山中华公会会刊一步步被塑造与传播出去,这故事取舍了哪些元素,以及这故事为何打造出來。另一篇〈马来西亚华人社团与政治参与调查:以柔南地区华人社会为例〉则是延续之前的〈雨伞式组织:以新山华人团体与新山柔佛古庙游神为例〉,其中一部分透过游神讨论华社与政治之间的关系。

期待看到性别研究

:延续上一个问题,有哪些研究是你期待看到而目前还沒有看到的?

:从研究而言,游神仍然有很大的潛力,可以从不同的角度切入,问不同的问题。例如游神中的性別课题就很有趣。在游神中看见女子大多集中在某些工作,或者有些女子可做而男子不可,又或者男子禁止女子触碰神轿等等。

关于在游神时禁止女性触碰神轿,实际去询问的时候,听到的答案是女子来月事时不可碰,沒来则可以。那么显然规定和实际有所落差,这也是沒人讨论的。

除此之外,义兴三巷等各种在中华公会与五帮之外的团体,他们如何找寻自己在游神的位置,以及如何与游神连接等等,也是个可讨论的问题。

举的这些例也只是我能夠想到的,其他的研究者也会有自己关注的事情。我觉得要投入这研究的新人不要被之前的研究的设想所局限,而是要像许多长辈们(例如广州中山大学的刘志伟老师和香港中文大学的科大卫老师等)不断耳提面命的,要在前人的基础上往前一步。同时也要突破就游神谈游神,而应该尝试从更高的视角来理解和解读游神。

义兴三巷迎神会

:有哪些对于古庙游神的错误论述是你觉得有必要纠正的?

:虽然与主流论述有些不同,但我也常常怀疑自己说的是否是对的。不应该说是错误,而是要去质疑各种论述,始终带着一丝怀疑的态度去看各种论述。

防疫期游神可缩小规模

:你如何看待古庙管委会应对新冠肺炎的措施?

:其时最近刚刚在脸书上写下自己的看法。游神不是不曾中断过,所以停办也不奇怪。我自己认为,今年的游神可以缩小规模,只限工作人员做游神。

游神人很多,未必人人听从指示,如果要顾及必须举办游神和避免人群聚集,那么只有工作人员以最小規模做是可兼顾的方式。不只是夜游,出銮回銮都用罗厘,不允许众人参与,这样就不必特別绑神轿,这工作的所需的人员也可減到最少。取消亮灯仪式更是可以避免人群聚集。

照常举办的话,如果沒有发生人传人,那么是神明保佑;但如果不幸因此人传人,那么会不会被解读成神明不再保佑新山?如果在游神时发生发生肺炎人传人情况,对人对神都不是好事,更別说对公会和五帮的影响,特別是公会刚选出的领导层。人们会不会说因为神明不喜欢这批新领导层?

所以暂停或者缩小规模,比较能达到全赢的局面。如果不能決定,其实可以掷茭杯问神明意见,想必神明也能理解。

元天上帝灵符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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